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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聰明的人 119

於竹帛？卻乃齎志林泉，混跡樵牧，與草木同朽，竊為先生不取也！」子期道：
「實不相瞞，舍間上有老邁二親，下無手足相輔，採樵度日，以盡父母之餘年，

雖位為三公之尊，不忍易我一日之養也。」伯牙道：「如此大孝，益發難得。」

二人杯酒酬酢了一會，子期寵辱無驚，伯牙愈加愛重。又問：「子期青春多少？」

子期道：「虛度二十有七。」伯牙道：「下官年長一旬，子期若不見棄，結為兄
弟相稱，不負知音契友。」子期道：「大夫差矣！大夫乃上國名公卿，某乃窮鄉

賤子，妄敢仰攀，有辱俯就。」伯牙道：「『相識滿天下，知心能幾人？』下官

碌碌風塵，得與高賢結契，實乃生平之萬幸！若以富貴貧賤為嫌，覷俞瑞為何等

人乎？」遂命童子重燃高燭，再爇名香，就船艙中與子期頂禮八拜。伯牙年長為

兄，子期為弟，今後兄弟相稱，生死不相負。乃復命取暖酒再酌，子期遜伯牙上
坐，伯牙從其言，換了杯箸，子期下席，兄弟相稱，彼此談心說話。正是：

「合意客來心不厭，知音人聽話偏長。」

二人談論正濃，不覺月淡星稀，東方發白，船上水手都起身收拾篷索，整頓開船。

子期起身告辭，伯牙捧一杯酒遞與子期，把子期之手歎道：「賢弟！我與你相見

何太遲？相別何太早？」子期聞言，不覺淚珠滴於杯中。子期一飲而盡，斟酌回
敬伯牙。彼此各有眷戀不舍之意。伯牙道：「愚兄餘情不盡，意欲曲延賢弟同行

數日，未知可否？」子期道：「小弟非不欲相從，怎奈二親年老，父母在，不遠

遊。」伯牙道：「既是二位尊人在堂，回去告稟過二親，到晉陽來看愚兄一看，

這就是遊必有方了。」子期道：「小弟不敢輕諾而寡信，許了賢兄，就當踐約，
萬一稟命於二親，二親不允，使仁兄懸望於數千里之外，小弟之罪更大矣。」伯

牙道：「賢弟真所謂至誠君子。也罷！明年還是我來看賢弟。」子期道：「仁兄

明歲何時到此？小弟好伺候尊駕。」伯牙屈指道：「昨夜是中秋節，今日天明是

八月十六日了。賢弟，我來仍在仲秋中五六日奉訪。若過了中旬，遲到季秋月分，
就是爽信，不為君子。」叫童子：「分付記室，將鍾賢弟所居地名，及相會的日

期，登寫在日記簿上。」子期道：「既如此，小弟來年仲秋中五六日，準在江邊

侍立拱候，不敢有誤。天色已明，小弟告辭了。」伯牙道：「賢弟且住。」命童

子取黃金二笏，不用封帖，雙手捧定道：「賢弟！些須薄禮，權為二位尊人甘旨

之費，斯文骨肉，勿得嫌輕。」子期道不敢謙讓，即時收下，再拜告別，含淚出
艙，取尖擔拂了蓑衣斗笠，插板斧於腰間，掌跳搭扶手上崖。伯牙直送至船頭，

各各灑淚而別。子期自取道回家不提。再說俞伯牙點鼓開船，一路江山之勝，無

心觀覽，中心怏怏，想念知音。又行了幾日，舍舟登岸，經過之地，知是晉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