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21 - 中文讀本教學指引1

118 中文讀本教學指引（一）

小子，若講話絮煩，恐耽誤順風行舟」伯牙笑道：「惟恐你不知琴理，若講得有
理，就不做官亦非大事，何況行路之遲速乎？」樵夫道：「既如此，小子方敢僭

談。此琴乃伏羲氏所琢。伏羲氏見五星之精，飛墜梧桐，鳳凰來儀； 鳳乃百

鳥之王，非竹實不食，非梧桐不棲，非釀泉不飲； 因知梧桐乃樹中之良才，

奪造化之精氣，堪以作樂，令人伐之。其樹高三丈三尺，按三十三天之數；截為
三段，分『天』『地』『人』三才；先是『宮』『商』『角』『徵』『羽』五絃，

後添二絃，稱為『文武七絃琴。』此琴有六忌，七不彈，八絕；何為六忌？一，

忌大寒；二，忌大暑；三，忌大風；四，忌大雨；五，忌迅雷；六，忌大雪。何

為七不彈？聞喪者不彈，奏樂不彈，事身冗不彈，不淨身不彈，衣冠不整不彈；

不焚香不彈，不遇知音不彈。何為八絕。總之『清』『奇』『幽』『雅』，『悲』
『壯』『悠』『長』。此琴撫到盡美盡善之處，嘯虎聞而不吼，哀猿聽而不啼，

乃雅樂之最良者也。」伯牙見他對答如流，猶恐是記問之學，又想道：「就是記

問之學，也虧他了。我再試他一試。」此時已不似在先你我之稱了，又問道：「足

下既知樂理，當時孔仲尼鼓琴於室中，顏回自外入，聞琴中有幽沈之聲，疑有貪

殺之意，怪而問之。仲尼曰：『吾適鼓琴，見貓方捕鼠，欲其得之，又恐其失之，
故貪殺之意遂露於絲桐。』始知聖門音樂之理，入於微也。假如下官撫琴，心中

有的思念，足下能聞而知之否？」樵夫道：「毛詩云『他人有心，予忖度之。』

大夫試撫弄一過，小子任心猜度；若猜不著時，大夫休得見罪。」伯牙斷絃重續，

沈思半晌，其意在於高山，撫琴一弄。樵夫贊道：「美哉！洋洋乎！大夫之意在
高山也。」伯牙不答，又凝神一會，將琴再鼓，其意在於流水。樵夫又贊道：「美

哉！湯湯乎！志在流水。」只兩件道著了伯牙的心事，伯牙大驚，推琴而起，與

樵夫施賓主之禮，連呼：「失敬！失敬！石中有美玉之藏，若以衣貌取人，豈不

誤了天下賢士？先生高名雅姓？」樵夫欠身答道：「小子姓鍾，名徽，賤字子
期。」伯牙拱手道：「是鍾子期先生。」子期便問：「大夫高姓？榮任何所？」

伯牙道：「下官俞瑞，仕於晉國，因修聘上國而來。」子期道：「原來是伯牙大

夫。」伯牙推子期坐於客位，自己主席相陪，命童子獻茶。茶罷，九命童子取酒

共酌。伯牙道：「借此攀話，休嫌簡褻。」子期稱：「不敢。」童子取過瑤琴，

二人入席飲酒。伯牙聞言又問：「先生聲音是楚人了，但不知尊居何處?」子期
道：「離此不遠，地名馬鞍山，集賢村便是荒居。」伯牙點頭道：「好個集賢

村！」又問：「道藝何為？」子期道：「也就是砍柴為生。」伯牙微笑道：「子

期先生，下官也不該僭言，以先生這等抱負，何不求取功名，立身於廊廟，垂名